2020年5月4日,青年节,某网站发布的创意广告《后浪》引发了全社会的热议,有赞扬也有吐槽。笔者对《后浪》演讲的几句台词深有感触:“心里有火,眼里有光”、“奔涌吧,后浪”、“我们在同一条奔涌的河流。”如果用“奔涌”这个词来形容目前卡车运输行业的现状最恰当不过。“奔”,卡车在不断的奔跑,卡车司机在四处奔波;“涌”,整个行业暗流涌动,2019年5.21事件,2020年的按轴收费,每一次政策变化都能引发一场惊涛骇浪。

长江后浪推前浪,一代更比一代强,只有奔涌的后浪才能推动整个行业的发展。那么在这种大环境下,卡车运输行业还有汹涌的后浪吗?

如何定义卡车运输行业的“后浪”?笔者认为是20—35岁的人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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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不久,笔者遇到一个27岁的轻卡司机。他驾驶着一辆挂靠在货拉拉平台的江淮帅铃蓝牌轻卡,专门给一家大型超市送货,有时候也去自己找一些货源。当笔者看到这辆轻卡的驾驶室内部时感动有些惊讶,里面杂乱无章,仔细一看,锅碗瓢盆什么都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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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者问司机:“你在驾驶室里放这么多东西干嘛?”

“大哥,这就是我的家,我就住车里。”小伙微笑着回答。

“你在北京没有住宿的地方吗?”笔者好奇地提问。

“我哪有钱租房子呀,现在随便找个合租的单间在郊区都要一千多,市里都要两三千,我一个月才赚几毛钱呀。”

“小伙子你冬天咋整?那么冷还住车里吗?”笔者很疑惑。

“大哥你看,我改装了暖风机,后面有个小柴油炉,冬天就开着暖风睡,不冷。但是夏天比较遭罪,不开窗户吧太闷太热,开窗户吧蚊子太多。”小伙骄傲地向笔者展示他的改装成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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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这车晚上停哪里呢?”

“通常我专门给一家超市送货,晚上就停在超市的库房里,库房里有水管,有厕所,洗衣做饭上厕所还挺方便。有时候也跑到很远的地方,只能在路边停车睡觉。我这车装不了多少油,所以那些油耗子都懒得还偷我的车。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贴条的,大清早六点多就出来贴条了,我就在车里睡着呢,二话不说就给贴条了。现在我都学精了,送完货停远点,大清早六点定闹铃,一起床立即就走。”

“你平时怎么吃饭呢?”笔者接着问。

“看,我在车架旁边焊了一个小铁箱子,里面就是我的厨房,我自己做饭吃,停车的时候在附近买点菜和馒头,自己随便炒一个菜吃,呵呵。”

“你这一年能赚多少钱?”笔者这句话问得有些扎心。

“大哥,赚不了几毛钱。我这车挂在货拉拉平台上,有活都是平台给派的,平台要抽一部分提升,并且货主都要开发票,我个人也开不了发票,都是平台操作的,我就拿点辛苦钱。我们这活是按照里程算的,有时候送市里一趟货,跑不了多远,但是堵车还堵得要死,耽误时间。现在是疫情期间,马路上虽然不堵车了,但是哪里都不让进,送货到了别人家门口就是不让进,只能等货主自己出来搬运,太麻烦了。”小伙子百般无奈。

“小伙子,结婚了吗?”

“我这四海为家的人,到哪里找对象去。现在农村找个对象结婚都要好几十万了,我哪有钱呀!我妈在老家帮我张罗,介绍了几个,我都没有时间回家去相亲。女孩一听说是个开车的,都不想见面了,呵呵。”

笔者仔细查看了这辆车的里里外外,每一处空间都被这小伙子充分利用,座椅下面塞了一双夏天穿的凉拖鞋,车门内板里装了一瓶辣椒油,还有专门改装的220V电源,能够支持一个电饭煲的用电。车里有好多根数据线,估计是这位小伙子晚上用来玩手机消磨时间。从每一处都能看出小伙子生活的艰辛。

笔者问了最后一个问题:“以后有啥打算?”

“再说吧,如果这两年赚点钱,我就把车卖了,去贷款买一辆重卡跑长途。跑长途爽,一趟货能赚好几千,比这小卡车快多了;如果这两年不赚钱,还是继续坚持货拉拉吧;如果这两年能结婚,就听听媳妇什么意见,有更好的营生就去干别的,不跑运输了。”说完,小伙子一加油门走了。

看着小伙子那张黑黑的脸庞,回想起刚才对话的情景,时而充满了忧郁,时而充满了快乐!他才27岁,他就是中国卡车运输行业的后浪,如果他都对这个行业没有信心,那么再过10年、20年,谁来支撑起这个行业?

在国内,卡车司机是一个最没有安全感的职业:卡车运输行业本身是高风险行业,按照伤亡率统计要高于其他行业;卡车司机的收入随着市场行情不断波动,运气好能赚点钱,运气不好甚至赔钱;卡车用户以散户为主,他们绝大多数没有养老保险、失业保险等社会保障,卡车司机没有就业和失业这一说,只有干活和不干活。他们是中国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,他们中的年轻人不会像《后浪》视频当中那些年轻人,玩音乐、玩无人机、玩滑板、玩跳伞、玩COSPLAY,但是他们也是中国经济建设的一份子,也在为祖国的建设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和力量,他们同样“心里有火,眼里有光”。他们也有自己的梦想,梦想赚了钱,到城里买套房子,结婚生子,让孩子有更好的学习环境,希望孩子以后能够考上大学,不要再重复自己的故事。这就是卡车运输行业的后浪。

时代就是一条奔涌的河流,永不停息,只有汹涌的后浪才能激起整条河流的活力。谁来更多关注卡车运输行业后浪的生存现状?谁能给这些后浪多一些安全感?如果卡车运输行业的后浪们看不到希望,那么整个卡车制造、交通运输行业的未来又将会怎样?